我杀了人。
直至我把刀送进Pablo心窝四川空乘专业学校问句好就业吗,他还不相信我居然真的敢杀他。他震惊地看着我四川空乘专业学校问句好就业吗,被划伤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
我手中的刀落到地上,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让我猛然惊醒,我杀了人!
我深呼吸试图平静下来。刚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认识的人看见我,也没有人会注意我,但是超市外的摄像机一定看到了尾随我的他。
身后有脚步声,我一惊,这样的暗巷应该不会有人来,我鬼使神差地拾起刀,回头。
“三处刀伤,致命伤在心脏。蓄意杀人,依德州法律将处无期徒刑。”
我狠狠掐住手,试图抑制颤抖。我握紧匕首,如果有必要,我会给面前的这人致命一击。
“需要帮忙么?”那人慢慢向我走近,他的面容呈现在我眼前。
“咣当!”我的刀再一次落到地上。
【第一章】
Hainan Airline 7976,From YYZ to PEK.
马泊宁从达拉斯到多伦多再转机至北京,飞行时间近二十五个小时。当晚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他推着行李走到出口。
“爸爸!”泊宁惊喜地跑到队伍尽头抱住早在等待的爸爸。
爸爸从他手里接过行李,边推边走。两人乘车到机场附近的宾馆,准备休息一晚第二天乘飞机回到Y市家里。
两人到宾馆后爸爸就躺在床上睡下了,泊宁却兴奋地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十六岁去美国留学,至今已经两年了。两年来他忙于课业,疲于打工,直到今年暑假他终于有机会回国。
六月七号爸爸亲自来北京接他,两人在北京休息了一晚才回Y市。在家停留了两个半月后,他不得不因为学校即将开学而返回美国。
回到美国之后的第一个月,那天是九月二十四,和他有矛盾的同学Pablo尾随他从超市到一个暗巷,威胁他拿出身上所有的钱。
当Pablo用刀把他逼至墙角时,他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瞬间爆发出来,再次回过神的时候,那把新买的水果刀已经停留在了Pablo的胸口。
他捅了三刀,喉咙、腹部和胸口。就在他极度恐惧的时候,他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他无比惊慌地回头。来人是个有着一头及腰长发的俊美华裔男人,他身着一套繁复华丽的修身唐装,眼晴是闭着的,并不如盲人一般跳动,他的眼睛就那样安详地闭着,好像从未睁开过。
“三处刀伤,致命伤在心脏。蓄意杀人,依德州法律将处无期徒刑。”那个男人用好听的嗓音说着,“我是风吕。怎么样?需要帮忙么?”
他鬼使神差地点头,过失伤人,他逃不掉的。不仅他的人生会毁于一旦,他的父母更会被冠上“杀人犯的父母”的头衔,他甚至可以想象弟弟在学校会受到怎样的排挤,更不要说辜负了父母送自己出国留学的期盼。
而现在,他在三个半月前。
风吕没有骗他,他真的回来了。他真的从那个噩梦一般的杀人现场,逃回了过去。
【第二章】
休息一晚,他和爸爸两人乘飞机回到Y市。
妈妈和弟弟早在机场等候,四人打车回家。泊宁高兴地和他们攀谈着,饭菜还是熟悉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泊宁在床上伸完懒腰之后一跃而起,家里已经没有人了。他快速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去解决午饭。街边小吃和叫卖声让他异常开心,他曾想过“过去”会和过去不太一样,但是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风吕告诉泊宁,他可以把泊宁送回过去的一个复刻下来的区间。这样泊宁就不用面对在现实中的牢狱之灾,并在区间中轮回至永恒。
泊宁刚听到风吕的这句话的时候以为他在开玩笑,但风吕的表情让他产生了一丝动摇。
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一定会被抓住,所以他同意了风吕的这个荒谬建议,他看着风吕闭着眼睛笔直向自己走来,然后在他面前拂了拂绣着魑魅的宽袖,他只觉得阵剧痛从心脏中蔓延至头顶,而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美国的学校宿舍,他环顾四周,风吕不在。他拿出手机,上面赫然显示“06.06.2019”,他一转头就看到护照和航班信息躺在他的书桌上,立在墙边的巨大的行李箱安静得如同一只敛羽的飞鸟。
泊宁乘上了他三个月之前乘坐的航班,一切都一样,同样的座位,同样的空乘和飞机餐。爸爸和妈妈还有弟弟,一切都一样。如果说一开始泊宁还对这个轮回有什么担忧的话,随着第一个轮回的过去,他的担忧已经消失了。
轮回刚开始的几天,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睡去,担心着他第二天一早起来会不会又回到现实,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他一直都停留在这里。
更令他兴奋的是,如果真如风吕所说,他能在这个复刻区间之内无限轮回,他再也不用担心学校的琐事,可以与他最爱的家人相伴。
【第三章】
白驹过隙,泊宁在过去中已经停留了两个轮回,每个轮回的最后一天风吕都会出现来帮助自己再回到轮回的起始。
每天和慈爱的爸妈还有活泼的弟弟一起笑闹,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让孤独已久的泊宁无比珍惜这些时光。
又是一个早晨,泊宁从床上坐起,忽然眼前阵眩晕,他扶着床柱定了定神。不知为什么,最近他总是睡得很长,大概是最近由于没了课业压力所以经常上网到深夜。
他带好钱包和钥匙走出家门,准备如平日般坐公交去麻辣烫店解决午饭。
“一碗加麻加辣加糖的麻辣烫,不要青菜多加土豆,面条要牛筋面!”泊宁走进店里,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头也不抬地说道。他撑着头,准备在麻辣烫端上来之前再眯一下。
“打扰一下,咳咳……”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吓得他一下睁开眼睛。对面本来空着的座位坐下了一个形容枯槁的年轻男人,男人侧着脸咳嗽着,深陷的脸颊泛着不健康的青色,凹下去的眼珠毫无神采,泊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人憔悴成这样?见男人转过脸来,泊宁立刻垂下头。
两碗麻辣烫很快端了上来,泊宁快速吃着面,试图尽快逃离这个诡异的气氛。
“你看起来很憔悴。”男人的声音晦涩得犹如在秋风猎猎中扭曲的枯枝。
泊宁愣愣地抬头,足足花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男人是在跟自己说话。“应该是最近休息得不好。”他顿了顿又说:“谢谢您关心。”
男人点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之间的沉默和周围的喧嚣好像是两个世界,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伸出干瘪的手拿出钱放在桌上,然后起身离开。泊宁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服务员走过来把钱收走,泊宁才发现钱下面有一张白色纸条,他拿起纸条,发现男人早已不在店中。他摊开纸条:Count down to he……
最后一个单词被桌上的水渍晕开了,泊宁的第一直觉是heaven,天堂,但是笔油晕开的形状却不像。他把能想到的由he开头的单词依次代入,却都是些没有意义的词组,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一个他刻意规避的单词突然跳入他的脑海—Hell!Count down to hell。
通往地狱的倒计时。
明明是八月流火,泊宁却打了个寒颤,那种莫名的诡异感彻底淹没了他。
【第四章】
接下来的几天,泊宁每天都早起到麻辣烫店的同一个座位等那个男人,左手衣袋里的纸条已经被他摊开看了无数次。
直觉告诉他这事没这么简单,他承认他很害怕,害怕男人识破他的身份,害怕男人或许会影响到他的轮回。他不想回去,不想去面对那牢狱之灾。
泊宁在麻辣烫店一坐就是一天,终于在第四天,在那桌的餐巾纸盒下面看到了另一张纸条。
“下午两点城西赫莲娜教堂。”
泊宁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他冲出门打车到赫莲娜教堂,周二下午的教堂冷清无比,以至于他一眼就看到那个站在教堂门口的男人。
“你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泊宁的错觉,男人在说这句话时竟带着一丝欣慰。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来了不就代表你读懂了我的意思么?放心吧,我没有恶意。”男人笑了笑,“认识一下,我叫徐域。你呢?”
“马泊宁。”泊宁右手伸进裤袋握住弹簧刀。
“你看起来更憔悴了。”徐域打量着泊宁,“我知道风吕影响了你,你的右手最好老实一些。”
泊宁的瞳孔瞬间放大:“你认识风吕?!”
“那个魔鬼,永生难忘。”徐域笑了笑,“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很累?无论怎么休息都不够?体重下降?心里焦躁,脾气也变得暴戾?”
泊宁再次震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近况?
“你刚才有拿出刀杀了我的冲动,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怕吗?”
“只要你保证不干涉我的轮回,我就不会杀你。”泊宁说,徐域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要多。
“轮回?哈哈哈……泊宁啊,如果你知道你活在一个地狱,不知你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想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累?给你个提示,做不做取决于你。今晚熄灯上床之后不要真正入睡,要一直保持清醒,装睡,会有惊喜。不过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如果你喜欢这个惊喜,明天下午两点可以再来这里找我,我还有很多惊喜给你。”
当晚泊宁早早熄灯上床,他伏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泊宁几乎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听徐域的话的时候,门开了。
泊宁迅速闭上眼睛,他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难道是爸爸?泊宁几乎要睁开眼睛,却又想起徐域的话,没睁开。黑暗中毫无声息,泊宁忍不住轻轻掀开一点眼皮,窗外的月光映进来,他几乎惊叫。
是爸爸!爸爸的异常苍白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毫无表情盯着自己,爸爸端详了自己一阵,好像在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他翻过身让视野变得开阔,瞬间如坠冰窟。
爸爸,妈妈,弟弟此刻站在自己的床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三人对视一眼,微微笑了起来,嘴角扬起的弧度不是真正的笑容,更像是有什么在他们身后撕扯他们的脸一样。
一股恐惧感让他的心脏疯狂紧缩,他竭力让自己保持正常的呼吸频率,不让他们发现他装睡。
三人突然俯身将右手放在他的身上,泊宁颤抖了一下。三只手慢慢提起,一缕缕飘渺剔透的莹白烟雾升腾起来,那些烟雾仿佛有生命一般,缓慢蜿蜒在虚空中,继而慢慢涌进三人的口鼻中。
随着那些不明烟雾离开身体,泊宁感觉到力气在慢慢流逝,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之久,那些烟雾终于停止了升腾。泊宁脱力地眯着眼看到三人意犹未尽地吸取着空气中稀薄的烟雾,然后默契地相视而笑。
门被关上了。
泊宁霎时抖如筛糠,他哆嗦着把手放到口中狠狠咬了下去,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口腔里,他的眼泪爬满了脸颊,却不是因为疼痛。
窗外,太阳不知何时升了上来,泊宁一跃而起,随意套上衣裤,出门直奔赫莲娜教堂。
【第五章】
泊宁到达时,徐域正在教堂广场上喂白鸽。
“这么早就来了,看来你对我给你的惊喜很满意。”徐域拍拍手上的玉米渣,从容地站起身,对泊宁的提前到来并不意外。
“你对我家人做了什么?!”泊宁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揪住徐域的衣领。
“放轻松。”徐域把他的手扯下。
“放轻松?你说得简单。”泊宁痛苦地抱着头,这一切完全颠覆他的想象。
“这是你的第几个轮回?距离轮回尽头还有多久?”徐域问。
“第三个,距离轮回尽头大概还有十天。”
徐域抬头看向教堂琉璃窗上的挂钟:“你现在愿意听我讲剩下的惊喜吗?”
泊宁抬头看向徐域,那种不安的感觉侵蚀着他的神经:“好。”
“这地方,根本就不是过去,更不是什么复刻轮回,而是风吕困住你的地狱。这里的人都是假的,包括你的父母。每天晚上,你的家人从你身体里拿出你的魂灵,来维持这个世界,而这个轮回最终的尽头,就是你的死亡。”
泊宁震惊地看着徐域,颤动着,说不出话。
徐域笑了笑,透过他看向远方:“不用怀疑我的话的真实性,因为我也曾被风吕放在这个世界里,一开始我就对‘回到过去’这事非常怀疑,但由于那种急切的想要逃离现实并回到美好过去的想法冲昏了我的头脑,我接受了风吕的帮助。”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我的身体变得虚弱,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直到有一晚,发现我的女朋友从我身体里抽出魂灵时,我就感觉这个地方一定不是过去。”
“我在每一个轮回尽头都尽量制造和风吕说话的机会,终于可以确定这是个风吕做出来吸食别人魂灵的地方,整个世界都是靠这些人的魂灵来维持的。”
“我尝试着在一个轮回的尽头从这里逃出去,但是就在我进入出口的时候,被风吕强制拉回,并困在了这里,我不用再提供魂灵来维持轮回世界,却也逃不出去了。”
“这之后又有了三个人来了这里,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可以随着不同的人的到来,用他们提供魂灵来变成不同的地方,其中两个人利用我提供的情报试图找出出口,却都失败了。”
“直到你来了,我已经在这三次的失败中精疲力竭,于是我到了那家你常去的店里,留了那张字条。我跟自己打了一个赌,如果你想到是hell,认出这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提示,我就帮助你;如果你和多数人的反应一样,误认为是heaven,或者根本不在意,我就看着你死在这个世界里。”
【第六章】
晚上十二点。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爸爸问。
“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想多玩一下。”泊宁僵硬地笑着。
爸爸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泊宁叹了口气。依照徐域的指示,他不再睡觉,至少不会在家里睡觉。他被抽出的魂灵越多,逃出去的机会越小。
徐域说,这个世界是存在出口的,也就是当初风吕把他送进来的地方,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出口所在,并逃出去。
泊宁今天问徐域,他怎么知道那个被放进来的人是自己,徐域说:“很简单,在我眼里只有你是彩色的,其他所有的,建筑、人、物品,都是黑白的。”
泊宁一想到整个世界都是靠自己的魂灵维持,这里根本就是一片虚无,他就禁不住颤抖。
说起来不止是世界……
泊宁苦笑着看向门外,连他的家人都是假的,每天和他笑闹关心他的家人居然是假的。他为了逃避现实中的灾难,为了不让家人难过,而逃离到了这里,他以为自己是在和真的家人在一起,却是假的。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徐域看到的是眼底泛青的泊宁。徐域惊讶地看着他:“一晚没睡,你怎么变成这样?”
“你是不是说过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靠我的魂灵来维持的?”泊宁一脸疲惫,却神情坚定。
“是。”
“也就是说,如果我停止供应魂灵,这个世界就会凋零?”虽然是问句,但泊宁却没有等徐域回答。
“按照你说的这个世界存在出口,每次只有一个提供人,直到这个提供人死去,才会进来下一个,而这个世界则会根据不同的人的魂灵复刻下他们想要的轮回的世界,但是只有出口是不变的。也就是说当我停止供应魂灵的时候,世界无法维持原貌,那出口一定会暴露出来。”
徐域沉默了,泊宁是他遇到的第三个人,但却是第一个在被他揭露真相并提供了有限消息之后,第一个迅速冷静下来并自行分析的人。
“你很聪明。”徐域沉默半晌,说。
聪明?泊宁自嘲地笑,聪明就不来这里了。
“那我接下来的几天都不会睡觉,时间不多,希望能赶快找到出口。不过,如果我也没能在风吕来之前找到出口,我会死吗?”
“嗯……如果你不能找到出口,现实中我不清楚,但是这里的话,说死也不准确,你会变成这些路人,这些被抽出魂灵的黑白的路人,怎么说呢……”徐域拿出了一把折叠刀,他拉起袖子,把刀锋深深的插进自己的手臂。
“你做什么!”泊宁上去一把夺下刀。
徐域拨开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指伸进伤口中,然后撑开。泊宁看着他的伤口,数不清的黑白线在他皮下交错,犹如低像素下的影像一般,他凝神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黑白线,而是一条条在稀薄的血液中奔跑的虫。
“我们如果一直轮回下去就会变成这样,所以在我眼中的路人都是没有颜色没有皮囊没有血液的,只是蠕动着这些黑白虫子的一团物体。”
“所有进入这个轮回的人都变成了这样的黑白路人,除了我,我是唯一例外。出口开启的时候我意外的找到了那个出口,却在半途被赶到的风吕强行拉了回来。我想或许就是这样,我的魂灵才没有被全部抽离,并留有一些血液。”徐域看向他。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之后有三个人来过吗?其中两个从我口中得知真相之后选择了寻找出口,但是他们没有我幸运,没找到出口,风吕直接抽取了他们的全部灵魂,然后送了新的人进来。”
“等一下,如果风吕能直接抽取灵魂,又为什么要用这个世界慢慢抽取?”泊宁不能理解。
“我想这就是风吕建造这个世界的目的,他需要的大概是快乐的魂灵……所以才会找我们这些心中满是逃避和恐惧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快乐而不自知地陷在这个世界。”
泊宁沉默了,徐域说的对,这是风吕会找上他们的原因,这个世界有一个绝对优势,逃避一切你想逃避的,对他们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说有三个人来到这,但你却没提到第三个人,他怎么了?”泊宁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徐域微微一震,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第三个人在我告知他真相之后,选择了留下,我看着他一次次轮回,最后变成茫茫路人中的一个。他对我说‘就算这世界是假的,我最后会死又如何?在这里我能得到一切我想要的,我不用再过那些艰辛的生活了,就这样轮回至死一点也不亏,比那些生活在残酷现实中的幸运太多’。”
“到现在为止,我都在诱导你去找出口,但留在这里,你可以逃避现实中的一切,可以永远沉醉在你爱的人和地方而不用思考现实中的辛苦,你有没有想过留下?你不需要现在回答我,直至风吕到达之前,你都有机会反悔。”
【第七章】
世界凋零的速度远超过泊宁的想象。
在他连续熬夜五天后,妈妈在晚饭桌上带来了城东电路施工禁止通行的消息;第七天,弟弟病倒在床上,他在弟弟殷切的目光中关上了房门,回到自己房间打了一晚上游戏。
离轮回结束还有两天,他每天都会到赫莲娜和徐域呆上一整天,并在他旁边睡上几个小时,直到第九天,距离风吕到来只剩一天,那晚泊宁没回家,而是在街道游荡了一晚。
第二天凌晨他如往常一样回到赫莲娜,却不见徐域的身影,教堂大门上的信封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徐域留下来的。不祥的预感浮了上来,泊宁拆开信封。
“泊宁,我的陪伴到此为止了。今天风吕就会来了,我这个样子已经回不到现实了,只有你还有一线生机。我和其它人的失败,以及第三个人的自愿留下给我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所以第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完全没有抱希望,但是现在我想如果会有什么人可以逃出这个世界,那一定是你。”
“今早我想了很久,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最后的信息提供给你,这个世界的出口会在轮回尽头的最后一天的晚上开启,那时候风吕会来,我想只要你能躲过风吕并从出口出去就可以回到现实了。”
“至于如何躲过风吕,我想既然他是看不见的,那他一定靠其他的方法来定位我们。所以我想如果你能躲过他的‘眼睛’让他抓不到你或许可以顺利回到现实。泊宁,祝你好运。”
泊宁看完信,收起来,在教堂前的台阶上坐下,等着风吕的到来。他想了很多,决定出国的时候,那些孤独的时光,杀人的瞬间,还有进入复刻轮回的这段时间。直到夕阳欲垂,他才看到风吕从远处走来。
“我带你进入下一个轮回。”风吕一如初见闭着眼睛,好像没有感受到世界的凋零一般。
“风吕,我后悔了,我想回到现实。”泊宁的心跳加快了,他扣住自己的手掌以保持镇定。
风吕一顿:“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这就是现实啊,过去的现实。”
“我都知道了。”泊宁故意说得很模糊。
“怎么?不愿用自己的魂灵来喂养自己的家人么?怕死了吗?果然,人都是这样啊……”风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泊宁截断。
“不是怕死,如果这真的是我的家人,我甘之如饴;可他们是假的,是你制作出来取我魂灵的工具。”泊宁说。
他愿意回现实世界接受任何应得的惩罚。他逃避现实来到这里,已经是个错误,他不会再做第二个错误的决定。
“你觉得你能逃离这里么?”风吕笑着。
“不觉得……”泊宁话锋一转,“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你的建议呢?”泊宁尽可能拖延着时间,目之所及的千米之内几乎都混沌了,只要再久一点就可以具体知道出口位置了。
“我并不知道,但是我能看到你的恐惧和逃避,人都是这样,想要逃避,回到快乐过去,却不知道快乐的难过的悲伤的,这些都会过去。”
看到恐惧和逃避?泊宁沉吟了一下,问:“可你如何能在我失手杀人之后那么快就发现我?你好像又看不见,到底怎么能知道是我呢?”
“你怎么知道我看不见?我的眼睛或许看不见,但是正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我才能‘看见’更多东西,奔跑在深林中的孤寂,荒草丛生之下褴褛的悲伤,还有……错手杀人的恐惧。”
风吕的嘴角勾出一个微妙的弧度。
“风吕,你知道吗?我总是在后悔,后悔没有留在家人身边,后悔不够努力,后悔做了错事,后悔进入了这里……可从这一刻起,我不想再后悔了。”泊宁正视着风吕,所有的游移都在这刻消失殆尽,“你知道为什么从你出现开始我就不停在说话吗?”
“不就是为了等待世界凋零么?就算我告诉你出口是赫莲娜的门口又如何?泊宁,你绝对不可能逃走的。”风吕轻蔑道。
“风吕,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本没什么绝对么?你的确抓住了我的心理,并让我心甘情愿陷进这个复刻轮回,可是这不代表我逃不出去!”
风吕冷笑:“我就是绝对。”
“我都说了这世上没有绝对,不停说话等待世界凋零只是其一,你听过有先入为主吗?”泊宁不着痕迹地慢慢后退。
“先入为主?”风吕皱着眉头思考泊宁话中的意思,泊宁没有再回答,一种不寻常的寂静弥散开来。
“对,因为只要我在跟你说话,你就不会去看我的恐惧和逃避是不是还在……今天我想了一整天,我愿意去接受制裁,我愿意承受一切后果。”泊宁的手搭上教堂的大门。
风吕一惊,他试图感知泊宁的存在.但却只有虚无。他朝出口跑去,几乎瞬间就到达了赫莲娜的大门,但还是太晚了。
一阵强烈的白光从泊宁身后的大门破出,模糊了风吕的眉眼。
【终章】
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回响在暗巷。
我双膝跪地,大口喘着气,面前的Pablo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伸手替他阖上眼眸,然后慢慢站了起来,走出巷子。
橙红如火的夕阳余晖映在我的脸上,暖意蜿蜒开来。风吕靠在转角的墙上,似笑非笑。
“看来是我赢了。”我笑着深呼吸,曾经那样讨厌的达拉斯的黄昏,如今竟然美得不似真的果然是失去过才会珍惜。
风吕说:“还没有结束。别忘了你曾与魔鬼签订契约,你怎么就知道现在不是在轮回之中?”
我笑得更开心了,不再理会风吕,向街区彼端的警察局走去,我要去自首。
风吕的声音远远传来:“有时候也不明白你们,费尽心机想回到过去,逃避现实的艰辛,但是发现这个过去是幻境的时候却又要逃出来,有什么分别,不是都达到了你们的目的吗?”
“你不懂。”我喃喃道。
总有那些过去的却美好的时光,它们在记忆的最深处闪耀如星芒。所以当你满目黑夜的时候,你就想回去,但是人又怎么能回到过去?只有向前走,用身后的光芒照亮前程。
Hell是地狱,Heaven是天堂。
长夜无尽,都取决于“He”(两个单词的共同开头/他)的走向。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逃离这场复刻轮回。(故事名:复刻轮回;作者:代号寒鸦yu;来自淘故事)